母亲与雨
舍友睡得正香,而窗外的雨却欢酣作战,沉闷的雷鸣如那有一声没一声的妍声在低空盘旋。风也很大,将那墨黑一团的梧桐树冠弄的呜呜作响。瞬间的触动不经意间已侵人了身体,惺松顿消,我索性拿了凳子坐窗外听雨。
雨的声音很绝妙,尤其当雨如痴如醉时。像现在,造作主领衔的这场自然神韵的表演正在向你一个人打开帷幕,感觉当然妙不可言。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自然也就没有要去睡的必要了。
记的母亲也是喜雨的。那些年月经常可以看见她出神地看着屋外的雨幕,低喃着,而脸上总隐匿着一丝期待。母亲是一个农妇,家里的三亩农田全由她操持,对雨自然有所依仗。少年时,我就这样理解了她喜雨的原因,但却是错的。
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存档,我是从三婶那里知道的。三婶是邻居,其实年龄比母亲大。在一个下雨天,父母亲按乡俗举办了婚事。随后不久,父亲就回部队了。一年后,母亲临产,里里外外奶奶挪着小脚又是跑卫生所请大夫又是跑亲戚家借红糖鸡蛋。父亲没回来,奶奶骂在嘴边盼在心头,母亲也相信过不了几日他就会站在面前的,可她等到盼到的只是一封寄自昆明的家书,部队有事,不能回来八个字便抹去了母亲一年的等待。母亲在双重剧痛中将我生下,那天暴雨倾盆。
自我借懂降世至整个幼年,父亲一词于我极其陌生,我甚至怀疑过父亲这个人是否存活在世上,他对我来说只是母亲经常指着让我喊爹而我却发翠喊当兵的的那一幅置于窗头的黑白相片,仅此而已。我是被母亲抱着或牵着在家、农田和乡邮所这三点一线上留下许多童年的模糊记忆的。母亲荷锄下田总把我拎上,并嘱我不要乱动,而后她径自锄地。可我常不听话,给她添些乱似乎是我的特长。等她焦急惶恐、一头大汗地在干涸的浅水井里发现我正玩土堆时,我被她的样子吓哭了。母亲没有打我,也不说话,只跳下来将我抱紧,但我明显地感觉到脖颈处有滚烫的液体在流动。可惜我并不能理解,只伏在她肩上为免受皮肉之苦而咯咯笑着,我和母亲在田里一呆就是一天,午饭是来时带的凉馒头和自家腌渍的古古苗,在地上铺件衣服就是饭桌了,我当然熬不住一天时间里只一个人坐在那儿玩的寂寞,可又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好躺在地上抚弄着七七芽、古古苗当被母亲叫唤,天已快黑了,母亲左肩扛锄右手提着那把红色水壶,后面跟着兴奋不已的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最喜欢的还是和母亲一起去赶集。她只是为了去乡邮所,而我则是为了看热闹和要一串山植葫芦,这个愿望因经常得到满足而乐此不疲,所以我和母亲一样地盼着照片上那个人的信。母亲总在归途中行人少的路边拆看那书信,我则只顾顺摸山植的酸甜。当我听到有人棋鼻涕的声音,一扭头,母亲已似一泪人儿。娘,咋了?母亲总是迅速合上没看完的信,一把将眼泪抹掉,娘好着哩,我背你回家。在她背上,我自然看不到了她的眼泪,但她背的两手却湿渡流的。赶集回来的乡亲都聚在村头,品头论足着白菜的价格和小贩的生意,跟前放着大筐小筐大袋小袋,而母亲和我却只是她口袋中那封让她流泪不止的信和我手里已没了山檀果但仍用舌头舔来舔去的竹签儿更新于:2023-01-22 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