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里的少女苏溪
正值上午时分,刺眼的强光从街道两旁种植的大树的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印了一地深浅不一的细碎阴影。
繁华的大街上依旧喧闹不止,各种行人摩肩接踵,在人群的空隙里涂满了热流。
苏溪一身素色休闲装,头扎马尾辫,两只纤细的小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就这样哼着调调抖着高挑的身子朝前方而去,周身散着一股地道的痞子味。
穿过一条幽深的古朴小巷,巷子里的居民大都敞着久远的木门,偶尔出来几个身着长袖长裙的清秀姑娘各自提着木制的篮子谈笑着出去买菜。
苏溪不为所动,快要步出巷子的出口,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音。
“苏兄这是要前往何方?”等到苏溪转头过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上前一步,洁白的手掌随意搭上了她的肩。
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明晃晃笑意的漂亮脸蛋,苏溪微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扶额:“你妹的,能别在我面前来这一腔吗?”
遭了鄙视的妹子无辜地翻着白眼,凑近苏溪耳边坏笑道:“诶,苏兄,说实话我昨儿看见你男神去你家找你,你为何闭门不出?”
苏溪没有快速接话,只是慢腾腾地挪动着步子,待她故意掏了掏耳朵,才作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阿芍刚才说啥了?”此话一出,后者哀嚎一声,果断转身走人不予理会。
“阿芍下次来我家光顾生意阿,嘿嘿,拜拜咯。”苏溪咧开嘴大笑,扯着豪迈的大嗓门冲着那个一袭及踝长裙的倩影喊着。她貌似看见那影子夸张地晃了一下。
走了好久才到一家倍感熟悉的小店,苏溪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不禁眯了眼嘀咕:“要热死宅女了。”说罢,步伐一迈进了店门。
“安爷,阿妈让你给他拿烧烤的食材。”刚到店里,苏溪就大声嚷嚷着,生怕里边的人听不见。
半晌,从里屋走出来一位身着灰白长衫的清瘦但很精神的花甲老人,他一看见苏溪就立马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露出残缺洁白的大牙:“小妮子替你阿妈来买啊?外边热吧?来来来,阿爷给你一瓶酸梅子水拿去喝。”说着,一边麻利地从冰箱拿出水递给苏溪,完事儿又转身到里边去找烧烤需要的食材。
苏溪拧开瓶盖就对着嘴咕嘟咕嘟几大口,喝完还发出享受般的赞叹,还顺带打了个嗝。
“小妮子还是没一点儿女娃样子,倒是随了你老妈咯。安叔给我来几包瓜子儿,别忘了要五香的啊。”
“好咧知道啦。”从里边传来安爷的声音。
苏溪一转头,就看见来买东西的青年女子,她白皙丰润的脸蛋上有一层暖暖的憨厚笑意。
苏溪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秦阿姐你也来买东西啊?”
“是呀,妮子,咱家阿弟这两天正找你呢,你要不要去见见他?”秦阿姐举起纤长的手指在苏溪头上一阵抚摸,虽然那亲昵的动作看起来很像在摸一只小狗。
“咳,有机会就去找他的。”苏溪微笑着应答,眼神儿飘向对方略微红润的脸颊上,不禁坏笑:“秦阿姐和姐夫小日子过得挺美满哦~”
秦阿姐不好意思地娇嗔着。
苏溪接过安爷手中的食材,大包小包提在手里,这让略显消瘦的她看起来有些违和感。而苏溪眉头都没皱一下,与安爷和秦阿姐道别之后又吊儿郎当地走出去。
安爷挺直身子走向收银柜,一双有神的双眼才瞄到那几张静躺在玻璃柜上的纸币,不由得无奈笑道:“这小妮子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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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顶着强烈的日光,不时出现在繁盛的大街与行人擦肩而过,不时又蹦跶在幽静的清凉小巷里,走路总是一副慵懒又随性的模样。
有几个穿着小红兜肚的小孩在那颗古老的大香樟树下围坐一团,手中抓着一把又一把七彩的圆滚滚弹珠。听着他们稚嫩的童音夹杂着清笑,苏溪紧抿着嘴唇,好似回忆起儿时与那些玩伴光着脚丫子在大石板上弹着弹珠一样,嘴角也渐渐浮起清浅的笑。
苏溪想到了那个出了家门口往左拐的胡同巷子里,只要她冲着里边大喊一声“金刚”,里面立刻就会屁颠屁颠“滚”出一个肥胖的身子,然后甩开小短腿儿奔到她面前,白嫩的大脸蛋上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大苏头儿。”然后苏溪会大人般的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奖赏:“比上次快了几秒,加油哦!”
苏溪也记得,清风吹拂柳条,日光点缀碧江的那条水安街上总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娇娃,时不时对那街上的男孩子露出一个羞涩又迷人的笑意,男孩子们也总是围在她身边献尽殷勤,惹得其他女娃泪眼连连。
然后水安街的霸主突然有一天看香樟街的霸主不顺眼了,便召集她手下得力的伙伴与香樟街的苏溪女娃大战三百回合,苏溪女娃以一挑十,最终以香樟街霸主胜。自此,苏溪再也没看见水安街哪个俊俏男生来跟自己宣战了。那时候,他们都才六七岁,哪像如今,时如逝水,俯仰之间就已匆匆十年。
陷入回忆的苏溪不知不觉间就站在了一家小店门前,朱红的木门两侧镌刻着繁杂的花纹,一抬眼就能看到上边黑木牌匾上书“百味烧烤”几个鎏金大字,笔法可谓龙飞凤舞。苏溪张口一个哈欠,提着东西进入了店里。
属于空调的冷气混合着店里食物的香味瞬间包裹住苏溪,这让满头细汗的苏溪顿感神清气爽。
映入眼帘的是朱红色木制地板,上放八张鲜红香木四角圆桌,配上圆矮红木凳,染漆暗红色木梁横在乳白色荷叶边水晶吊灯上方,有薄纱散在镂空木窗前,当清风无意拂过,薄纱便如同云雾袅袅,意境很是美好。
苏荏苒正穿着一件粉色围衣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袅袅的煮食从厨房里出来,一抬头刚好看见苏溪正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苏荏苒轻笑出声,保养得当的她看起来美丽又成熟。“阿耽这么快就回来啦?快洗把脸吃饭咯。”苏荏苒麻利地放好煮食,路过苏溪身旁捏了捏她的手臂,于是又回厨房端菜去了。
苏溪推开自己房间的小门,进去就反锁上了,她一个恶虎扑食般扑向属于她的柔软小床,一伸手就把自己裹在了枕头里。不知为何,莫名的,她有些难过。
也许是想到了儿时的场景,那些幸福的回忆让如今快要变成形单影只的她有些招架不住。
十岁那年刚刚入春,她还与俊俏高大的金刚约定好三月去山上看花开呢,结果没到花开的时节,金刚一家人就出城去外省深造去了。
临走前,那个保护她很久的竹马终是沉默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日,谁都没看见她在大街上瞎晃悠,只有她阿妈看见她一双核桃般肿胀的眼睛问她怎么了。
十三岁那年刚过完生,隔壁家那个陪她闹腾的小兔崽子尹吉被他阿爸阿妈接走了,只留下了一座清幽的小院和院里那颗不大的瘦弱枣儿树。
同是那年,水安街那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也终于要跟她这个多年死对头道别,从她口中听说,上海那座城市应该很美,她在这鱼米之乡呆惯了,看腻了清水碧江,她想去闯闯那些灯红酒绿的大城市。苏溪终于放下了敌对的心态,同她握手作别,祝福那姑娘,时光与之安好。
时至如今,苏溪仿佛一夜之间就经历了巨大的人生跨越,拥有了高挑的身材和成熟的思想还有,孤单的情感。
门扉被苏荏苒叩响好久,沉闷的撞击声传入苏溪耳中,她终于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站到门前一把扭开门锁。
门外的苏荏苒刚想再次敲下去,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她低下头一看,被地板上那枚锁把惊得目瞪口呆:“阿耽……你真是我生的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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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夏日的夜晚没有炽热的太阳只有一弯清冷的残血,暗沉的天空里偶现几颗光芒不大的星子,交织成一片梦幻。
而这座被夜色笼罩的小城市依旧人满为患川流不息,人们都穿着各种凉快的衣服或是到河堤岸边歇凉聊天或是到一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店里闲逛。
就像现在,苏溪的家里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
苏溪一手端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烧烤,一手捏着白色细小的耳机线,看着满屋子形态各异的客人们,刺入苏溪耳膜的是各种谈笑声和叫菜声。
素来喜静但习惯热闹的苏溪也不得不穿好围裙跟着几位服务员大妈手忙脚乱。
“四号桌的烧烤,别忘了拿两瓶啤酒。”苏荏苒熟练地放好烧烤,撒上一层绿豆般的葱花和白嫩姜丝在上边,快速递给站在窗口伸着手的苏溪,苏溪接过面无表情地朝着四号桌而去。
“请慢用。”苏溪的语气有些僵硬,这让那两位年过三十的大叔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苏溪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努力调整出一个友善的浅笑。陌生人,无聊。苏溪转身离开。
忙里偷闲的时候,苏溪目光会有意停在对面那个粗壮又笑得淳朴的大叔身上。
他总爱穿着一件白色T恤衫搭配黑色七分休闲裤,身上围着一条与之不称的粉色围裙,上面一只搞笑加菲猫栩栩如生。
苏溪下意识很待见这位幽默风趣热心肠的大叔,她觉得爱穿白衣的男子都很爱干净。就像那个男生,总是一件白衬衫黑长裤,笑容干净得像江南三月的春水,温润透彻。
苏溪自懂事以来,就知道这个年轻的中年男人还未娶妻却偏偏要执拗地帮阿妈的忙,连对街那家五岁汀娃的小黄狗都能用狗脑袋想透大叔安的什么心。
几年了,苏溪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大叔追阿妈这几年,苏溪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青涩小姑娘。她也知道为何从小就爱被同龄孩子找麻烦,不为别的,她只是没有父亲而已。
嗯,记忆中自己从未动过嘴唇对谁亲切地叫一声阿爸,也从没享受过哪个男人温厚的怀抱,只是一直跟着阿妈不要命地打拼而已。谁让当初的阿妈眼拙选了一个负心汉呢。
指尖挂着耳机,苏溪顺手塞进耳朵,独自沉浸在愉悦的音乐世界里。
这时,从店门口又进来一拨衣着华贵的客人,苏溪静静地走过去,把他们引进人数不多的二楼雅座,抱歉一笑:“一楼客满,祝用餐愉快。”
一位身着牡丹色精致旗袍的年轻女子抚着垂下的鬓发,化了浓妆的脸上一副漫不尽心:“都说说,招牌菜是什么?”
苏溪面无表情:“没有招牌菜,本店是自由烤食,根据客人的喜爱上菜。”
旁边那位胸口有着纹身穿着敞开的皮衣男人,抖着油光满面的脸大声开口:“那你把菜单拿来。”
苏溪心里的小人简直快要笑抽了,只好憋笑道:“就在你面前阿。”
被苏溪这么一说,那位男人许是有些尴尬,对苏溪一翻白眼,不耐烦地叫着:“照着这单子上,通通给我来一遍。”说完,菜单径直扔到苏溪面前。
苏溪冷眼扫了一遍在座的三男一女,虽身着很是阔绰,鬼知道从哪坑得呢,一看就知道是装腔作势没素质的人。
下了红木楼梯,苏溪把菜单子搁在窗台上,抠着指甲:“阿妈,有几位客人要这菜单上所有的菜,你忙的过来不?”
苏荏苒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闻言一脸欣喜:“行,阿妈忙得过来。”苏溪有些心疼这位不惜劳苦一心赚钱养家的女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邪恶。
钟表里的指针指向了九点整,一楼的厅堂里大部分客人都已离席。
苏溪一手托着托盘快速上了二楼,刚到那桌客人前方,就听见那女子不耐烦地抱怨:“这么久人都饿死了,还吃什么阿。”
苏溪尽量压住快要爆发的脾气,轻手放在桌上,便站在一边候着。
如她所料,没吃到一半,那位女子就撑不住,扭着一张掉粉的脸蛋喊到:“怎么搞的,辣死了。”
苏溪看她细长的眉毛快要皱成两截,心里憋笑得难受阿,她淡定地回复:“客人没说辣椒多少,于是个人觉得辣椒重一点味道会比较好。”其实,她偷偷把那瓶“珍藏”已久的辣椒粉倒了大半进去。
“快快快,搬一箱啤酒。”那皮衣男人hold不住了,肥厚的嘴唇像是涂了鲜血一般。
苏溪麻利地搬来一箱啤酒,替他们开了,其中一个男的直接拿起酒瓶猛灌。苏溪露出得意的笑容。
临走结账时,皮衣男人掏出黑色皮夹问多少钱,苏溪红唇轻勾:“一共七百四十一元。”
语音刚落,那男人肥腻的手爪猛地一阵颤抖,瞪大了眼睛:“你说啥?七百多?抢劫啊!”
苏溪仔细地替他们一一指出价钱,最后纤长的手指停在那纸空箱上,很是无辜地补充:“这里一箱啤酒呢,单卖十几元,更何况一箱呢。”
女子惊得花枝乱颤,显然是不相信苏溪说的话,一双微胖的小手捏的骨节泛白。
苏溪一挑眉:“几位看衣着不像是吃霸王餐的人阿,怎地,要抵赖吗?”苏溪微笑道:“没关系,我家阿黄就在楼下关着,它最喜欢对付这类人了。”
皮衣男子一记白眼飞来,把自己皮夹子翻了个遍,又悻悻地从身旁那男子手里接过几张百元大钞,很是肉疼地递给苏溪。
清点数目是正确的,苏溪这才放行,对他们隐忍的背影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真挚诚恳:“欢迎下次再来阿!”
目送那拨气冲冲的背影离去,苏溪轻笑出声:“貌似赚多咧。”一边把百元大钞放在裙兜里面,心情大好。七百四十一,气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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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充实的日子匆匆就是几日,幸得今日天气微凉,天空有些阴郁的模样,阿妈准了苏溪一天假让她出去玩。
着一袭奶白及膝吊带裙,脚蹬漆红皮鞋,散下束起的鸦黑发丝,苏溪头一次穿得如此清丽淑女。
行至胡同口时,路过苏溪身旁的阿婶都不得不笑着赞叹:“小溪今儿穿得这么漂亮,去逛街啊?”
苏溪笑着应是,作别阿婶,又挂着白色的精细耳机前行。
热闹依旧的大街上行人满布,琳琅满目的商品令苏溪应接不暇。还有远处的广场上放着网络流行歌曲,许多同龄孩子穿着帅气打扮潮流在广场上不停地玩转街舞。
当苏溪遇到秦沐风时,入眼的他一件白色衬衫裹住清瘦高挑的身子,黑色休闲裤显得他双腿笔直修长。秦沐风正如小说中的描写的一样,不知所措地揉着棕色细碎短发,眯起一双细长又清冽的眼,笑容干净又美好。
只不过,小说中的男主角永远都活在虚构和想象当中,而她的秦沐风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坐在冷气弥漫优雅的冷饮店内,周遭的安静和悠扬的歌曲深得苏溪欢喜,她享受般托着腮。
“阿耽。”嗓音温润的男声响起。
“嗯?”
“今天怎么舍得来街上逛逛?”
“在家腻了。”
“……”
“那两天为什么躲着我呀?”某人声音委屈。
“呃……”苏溪终于抬了一下眼皮,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张百看不厌的俊脸。
“因为我没有父亲,因为我脾气不好,因为我手段暴力,因为……我配不上你阿。”苏溪笑了。也因为,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喜欢你啊,我的秦沐风我该怎么追你呢。
秦沐风白皙的脸上已经蒙了一层愠怒。向来脾气温和的他今日终是要破例了。
“够了苏溪!你真不该这样说自己,我以前认识的苏溪是一个阳光自信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温暖女子,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畏畏缩缩随便自弃的人。”秦沐风咬牙说着,心中泛起的激浪不仅有对苏溪的爱怜还有对她如今逃避的难过和失望。
苏溪静静地吸着冷饮,姣好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当她敛眸的那刻,她觉得无形之中似乎有只手死死地攥住她的心脏,很疼,很难受。
她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她,能够理解和包容她的一切,苏溪就觉得即使这个世界再怎么不济也是美好的。
“秦沐风,谢谢你一直帮助我,也许不久的一天,我也会消失在这美丽的江南。”苏溪如是说着,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覆盖住眸里泛起的水雾。
秦沐风一听到消失两个字,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握住苏溪的手,一双细长的眸里仿佛掺了月华和水雾,嘟起嘴,声音软糯:“别走成么?”
此刻的秦沐风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苏溪心湖微微激起涟漪,如此萌态的他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展现出来吧。
心里一软,苏溪难为情地动着红唇:“秦沐风会一直陪着阿耽吗?”就像小时候那样,变成一块牛皮糖黏在她身上也好。
“那必须的。”秦沐风得意笑着,一口整齐的白牙显露无疑。秦沐风自己都没察觉那双握着苏溪的手未曾松动丝毫。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今天穿得真漂亮。”秦沐风笑嘻嘻道,他的笑一直如太阳,温暖明媚不忧伤。
“喂,那天晚上你偷偷来我看我了吧?”
“噗……哪有……”小脸微红。
“还装,当时瞅见窗子上那个半蹲的影子就知道是你了。”某人挑眉,邪笑中。
“你妹,你装睡啊。”咬牙,握拳。
“只不过刚好看见而已,哈哈,暗恋我很久了吧?”某人自恋地一挠刘海,面上漾着一股坏笑。
“秦沐风。”
“干嘛?”
“看这里啦~”
“嗯?”
“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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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窝在软软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大叔刚泡好的龙井茶,她轻啜一口回味,满嘴余香。
大叔穿着一身休闲服,刚忙完了厨房里的清洁,就跑过来陪苏溪唠嗑。
“大叔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寂寞?”苏溪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很是认真的问大叔。
大叔显然没料到苏溪会如此直接地问他,征肿片刻,尴尬一笑:“还好吧……”
清凉的风透过木制窗户的缝隙拂过苏溪的脸颊,留下一线温柔,像她阿妈慈爱的眼神。
“大叔,我想把阿妈托付给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苏溪喝了一口茶,正眼盯着大叔的反应。
“呃?”显然,大叔一时没跟上节奏,好半晌终于回味过来,局促不安地搔着头,显得有些可爱。
“这样,你阿妈会不会……”大叔欲言又止。
“安啦,不会的,阿妈只是不好意思,她心里还是对你有好感的。”苏溪很不留情地戳穿了她阿妈的小女儿心思。
大叔听闻,一脸的欣喜,苏溪看那张成熟的俊脸上一抹绯红就知道大叔心里的紧张,内心哀嚎一声,完了,俩人怎地如此闷骚。
沉默片刻,苏溪叹气,终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一字不差地告诉大叔。经过几番质问和解释,又考虑了一下苏溪如今快要成年了,是应该得到自己的自由,闯出一片天地,大叔也终于善解人意地点头称赞,两人一拍即合。
“希望大叔不要告诉阿妈我的计划,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担心我而不让我走的。”
“嗯!放心吧阿耽,我会照顾好你阿妈的,希望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虽然城外的世界很大,但是处处充满危险。”
“安啦,我知道的,我不是小孩了,我也需要燃烧青春的激情不负年华呀。”
“那好吧,如果有一天,在外面累了,就回来吧,我们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谢谢……阿爸……”苏溪心里一片感动,未曾叫出口的两个字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大叔闻言,虎躯一震,这让他堂堂七尺男儿因为这两个字而激动得差点落下热泪。他也暗自咬牙握拳,此生定不负荏苒不负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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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的前一晚,如水月华铺满了一池碧水,月下的古镇一派生动模样。
夏夜的蛙声在池塘边上此起彼伏,苏溪也不嫌聒噪,只是欢喜地抖着身子一阵小跑。
田田清荷宛如翩翩起舞的少女为苏溪跳着离别的舞曲,古朴的青石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当苏溪指尖一寸寸掠过那熟悉的古老生命,内心涌动的怅惘和希望相互交叠。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了,这座天然富有诗意的城镇赐予她健康和美丽,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开此处,虽心有不舍,但她知道这个孕育她的摇篮会理解她内心的抱负的。
来到一处坐落于碧江岸上的阁楼,苏溪穿过青石板铺成的幽径,染了一身乱香,去往秦沐风的房间。
白炽灯光幽幽打在脸上,晕出一片光明。她看见那个半倚在床头的男子,光晕散在他身上,如此柔和。
“阿耽来啦,怎么想起来找我啦?”秦沐风听到响动,一抬眼皮看见来人顿时心花怒放,起身就朝着苏溪过来。
“秦沐……”还没等苏溪话说出口,苏溪就被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
她把脸靠在他脖颈处,鼻中嗅到来自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仿佛是寻到了很久的港湾能让她停靠,苏溪没有挣扎着推开他,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头一次被异性抱,原来竟可以如此温暖,让人心安。
“秦沐风,阿耽明日就要走了,今晚来跟你道别。”苏溪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两只纤细的手臂不自觉圈紧了他。阿耽也害怕失去你啊。
秦沐风腾出手抚上她的发,温柔地抚着,他抱紧怀里能改变他喜怒哀乐的女孩,心心念的女孩,声音透着一股缥缈空灵:“说好的要一直陪你,秦沐风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言出必行你懂吗!”
“可是,阿耽真的不想穷其一生只能呆在一个地方,赏遍一处的风景,阿耽向往的是像雄鹰一样的生活,自由自在,飞遍大江南北呀。”说到最后,她咬着唇瓣,硬生生逼退眸里泛起的水雾,就像此刻,她心酸得紧。
秦沐风轻拍着她的背,笑了笑:“我懂阿耽呀,所以才会说想要一直一直陪着你嘛。”
苏溪不知道此刻这种煽情的场景应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动,只能抱紧了他的身子,很想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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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走了。
临走前用钢笔工整地写了一封带有香味的信留在了苏荏苒的床头。
临走前从不矫情的苏溪在离别的愧疚下吻别她的阿妈。
然后只带走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和一张存有几万块钱的小小的银行卡就一声不吭地前往机场。
花了大半时间过了安检,在候车大厅又静坐了一会,像是在等什么。然后她听到上方响起优雅又礼貌的女声,才知道自己该走了。
没走两步,苏溪猛地一回头,眼里却没有映入那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也看不见那张冲她痞痞地笑着地俊颜。
苏溪神情有些恍惚,终是落寞地托着行李箱去登机,再也没有回头。
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找到自己的软座,放好行李后百无聊赖地等着飞机起飞,心里一股失落。
“抱歉——呼——”喘着粗气的温润男音传入苏溪耳中,像是一颗石子投在万年沉寂的湖里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苏溪抬头,撞见那一抹纯洁的白和那抹温暖的笑容,霎时泪涌满面。
秦沐风坐在她身旁不知所措地替她擦拭越发汹涌的眼泪,一边诱哄着她:“都是大人啦还这么哭鼻子,该让旁边的人笑话喽!”
苏溪一听,心里满满的委屈顿时就化作一声哀嚎扑倒在他怀里,“秦沐风,还以为你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阿,魂淡啊你!”苏溪死死揪住秦沐风的衬衫,生怕他再次消失不见。
车内的乘客有意无意的都把小眼神儿聚在他们身上,搞得秦沐风只能尴尬地笑着道歉:“阿耽,路上跟伙伴们耽搁了一下来晚啦,对不起啦,别哭了啊。”
飞机起飞的那瞬,苏溪刚好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却忽地瞅见窗外一片宽阔清明,她顿时破涕为笑,孩子般地指着窗外:“耶!秦沐风我们飞起来了哦~”
秦沐风哈哈大笑,一把搂住苏溪的纤腰,指着窗外那成片的白云说:“就像云一样,伴着风游走在天地之间。”
苏溪觉得这是她人生当中经历的最美好的故事,故事里有她,有那个嘴角噙笑的男主,还有……美好的未来。
“秦沐风,你会不会做饭呀?”
“阿耽为啥问这个?”
“卧槽难道你想让我们在城市里租房子还要每顿吃外卖吗!”
“噢~也对哦,可是我只会蛋炒饭吖!”
“什么你想饿死老娘吗!”
“那该如何是好?”
“呃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我家是卖吃的耶就算我再怎么不济也会一丢丢皮毛吧!”
“哈哈太好了你都会啥?”
“呃……我会烤各种牛肉羊肉还有土豆青菜和莲藕……嘻嘻。”
“……”
“安啦骗你的我会鱼香茄子糖醋排骨油酥花生清真鱼头爆炒……”
“阿耽。”某人神情凝望。
“嗯?”苏溪迷糊应答。
“看这里。”他轻声诱哄。
苏溪转头。
“唔……唔唔……”
就这样,挺好的。
(文/大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