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雨、咖啡

大树踮起脚尖，影子攀到我窗前。月光脱去袜刬，夜色流溢在人间。

我把滚烫的思绪，酿成一杯香醇，在徐徐忸怩的白烟里，晚风从街道奔上楼层。

霓虹收敛颜色，湿润的墨水从天空坠落，一点一滴的倾斜，把路面虚幻的皎洁，变成如渠的霜雪。

——雨调和着月，月笼罩着雨。

寒冷诉说着秋的尊严，一个毛绒绒的灵动，此刻，溜过我的脚边。

头顶上刚劲的瓜藤，摇曳着未落干脆的枯叶。雨滴在叶片上宣泄，刷刷啦啦的躁动，成了汽车鸣笛以外的世界。

刚才那个生机的倩影，此刻抖动着灵活的尾巴，我望着它来去徘徊的雅步，好像心也随之长舒。

密密的雨点遮去了月皑，星光成了若隐若现的留白。我把绒软的帽子带上，悄悄踏入了这个潮湿的境界。

浅灰的猫咪，把眼睛改成了洞察一切的金碧——就如同矩形的路灯光柱，总能给雨中一个流浪者以庇护。

我跟着猫的步伐，转过低矮横斜的树枝，拐别晶莹剔透的盆景。踏着四溅而开的涟漪，我在水洼浅淤当中，好似一芥浮动的叶缔。

手上端着暖暖的咖啡，我从黝黑的镜面里观看街头巷尾。氤氲的可可，随着雨珠起伏漫延，小引一酌，苦涩与甘甜的回味，正是雨声绵绵不绝的歌颂、不知疲惫。

曾几何时，我们也曾奔波，我们也曾拼搏。就像这好奇的狸猫，走着纵横八荒的阡陌，又在一次次的流血中舔舐、执着……

风把咖啡吹皱，吹斜了漫天细雨，更吹斜了树梢的呼吸。其实回首并非只剩下难过，毕竟月光也会被细雨淹没，更何况深秋的青芜国里，萧索中还悠悠绽放着花朵——是金菊，是早梅，是老棠，也是梧桐叶落……

我喜欢穿素洁的鞋子，走在湿润的雨滴间，就好像是月亮的波涛，在轻轻履足、留恋；就仿佛暮冬已至，我也在岭南邂逅了苍雪，而这柔软的雪粒，则涌动在折射光影的雨帘。

闭上眼睛，把咖啡饮尽。苦与甘自己一人品析，才最有意趣。往往越是喧嚣的时刻，就越是静寂——就例如此刻，呶呶不休的雨吟，也是引人神往的自立。

众生的吵闹，在此只是一瞬、一丝、一毫：

壁虎在藤蔓上，蜘蛛网空荡荡，黑色的云烟从树枝走过，菊花满簇满簇地开着，蔷薇却早早落了，金鱼吐出一个个水泡，“啵”的一声，童年也成了手掌的沟壕，涟漪来来去去地飘荡，谁把灯花剔剪，谁又把清笛奏演？哪一张纸让泪珠滚落，哪一个人又让岁月如火？那里的车奔去了，这边的伞却走来了，那家的灯灭了，这户的窗帘还开着……

生活就是这样，是猫、雨、咖啡的一次聚会，也是多年以后的莞尔一笑——至少任何人都不应该被它打倒，因为波折的地方，也有美好！

（文/雨为墨）